施工员在工地的真实生活是什么样的?
干的比驴多 管的比狗多 起的比鸡早 拿的比民工少 一线施工员真实写照
作为一个甲方新手,如何快速熟悉工地现场的施工技术和工程管理知识?
谢邀。首先,你老板说的对,但是这只回答了技术。首先我来说下管理:技术是为管理服务的,管理是为经济服务的。甲方和乙方的矛盾核心是钱的问题,甲方想省钱,乙方想赚钱。协调该矛盾的利剑是合同。因此你首先要熟读合同!事实上清单计价条件下乙方想从甲方那里"开源",一般是通过变更和签证实现的,所以你必须明白那些变更签证对经济的影响多大,所以你要懂造价,但是我以为你现阶段熟悉,多阅读所在省份的定额就好,这个网上可以查的。你是房地产企业,对于现场施工的人来说最重要的管理目标过于工期,要及时交房啊!房地产项目现场三方,甲方,监理,施工单位最关注的分别为进度、质量安全、钱。当然这几个因素是相互影响的,都不可忽略。以上你就明白了你工作重点。现场管理要懂技术人家才服你,技术的用武之地是施工现场,要熟悉施工现场必须先熟悉图纸!但凡到一个项目首先要看的是合同和图纸。图纸你必须烂熟于心,就是你走到现场就知道哪里的尺寸,间距不到位,看图的时候能发现图纸上一些不合理的地方。那么怎么熟悉图纸呢?根据我刚去工地的经验就是,着重看正在施工的图纸,看一小部分,记住了,然后去现场对照有无按图施工。规范亦同。最方便的是看结构图,然后去现场数钢筋。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自己把图纸上的工程量手算一遍。这个很有效,但略显繁琐。其实真正的王道是做个有心人!勤记!设立一个专门笔记。请教了师傅记下来,发现了问题记下来,开会时领导提的问题扯的皮记下来。要知道我们干的这行是一个系统的工作,要想迅速进入角色,以后游刃有余,你也要着手建立自己的系统。在车上,手机打字,先写这么多,有时间完善,并补充案例。
工地施工安全有哪些准则?
工地施工安全有哪些准则?
一、施工队伍要牢固树立安全第一的思想,都要有安全隐患意识,克服麻痹思想和侥幸心理。
二、施工现场要有专人负责管理安全,材料堆放有序,防火防盗。
三、施工现场要拉安全网,设置醒目标牌和警戒线。
四、现场作业时,必须有专职安全监督员在现场,必须戴安全帽,不准穿拖鞋和赤脚工作、施工时禁止饮酒、空作业时必须系安全带、穿防滑鞋。
五、要按照制定出的操作规程及方法施工,对于危房、危墙要及时立即拆除,不能拖延,每天都要安排专人巡视工地,排除隐患。
六、在施工工地不准进行一切赌博活动,防止一切违法乱纪的事情发生。
七、办理了腾空手续的房屋才能拆除,要服从上级领导的指挥。
八、拆迁小组每周要召开一一次安全会议,总结经验、汇报情况、商议下阶段拆迁工作。
九、要对每一个施工人员时刻敲警钟,要让他们时刻记住安全施工的重要性,与每个队员签订安全保证书。
十、在施工过程中,我们提倡的口号是:“安全第一、 文明施工、团结一致、共创未来。
建筑工地中的安全隐患有哪些?
1、施工现场未按规定佩戴安全帽。
2.高空作业未按要求系安全带。
3.安全网内杂物过多。
4、楼梯口、电梯井口、预留口、通道口等口保护不严,未涂红白警示色。
5、基坑、屋顶、地板、阳台、卸货平台等肢体防护不严格,护栏未涂红白警示色。
6、施工现场未存放塔机驾驶证。
7、没有塔吊指挥员或指挥联络信号不明确;法规已关闭。
9.塔吊、升降机、井架、吊船、物料提升机等的登记牌未按规定固定在设备上。
建筑行业存在哪些安全隐患?
1、电梯井道必须按规范要求设置,容易发生坠落事故。
2.在建筑工程中,楼梯的边缘必须是保护方向。
3.进入施工现场的工人必须按规定佩戴安全帽,敲击事故时有发生。
4.电线电缆被拖地,电箱损坏。
5.电气设备无接地保护。
6.一机一门未按规范设置(一门多机)。
7、两米以上高空作业不提供安全保护。
8、安全网没有悬挂或损坏(容易发生坠落事故)。
9、特殊操作人员高空作业等不系安全带。
10、工人使用施工升降机上楼作业等。
知识拓展
建筑工地有那些工种?
工地主要包括以下工种:
1、木工,主要负责钉模板,还有合模、折模、木门窗安装。
2、钢筋工,主要负责配置、制作、绑扎钢筋。
3、泥水工,主要负责配置制作混凝土、混合砂浆砂浆、水泥砂浆。
4、砖瓦工,主要负责砖砌体,还有屋顶瓦片。
5、抹灰工,主要负责墙面腻子抹灰、屋顶批灰、瓷砖勾缝。6、涂料工,主要负责粉刷墙面、油漆面。
7、装饰工,主要负责吊顶、贴砖、嵌贴石材。
8、电工,主要负责电力电线的安装与维修。
9、水暖工,主要负责给排水、热水器和采暖的管道安装。
10、机械司,主要负责操作控制塔吊、升降机(卷扬机),室外电梯。
11、机修工,主要负责各种工地上机械的维修。
12、杂工,主要负责工地上后勤打杂的各种细碎工作。
13、资料员,主要负责管理归档工地上的各种资料、图纸、证件等。
14、施工员,主要负责施工现场的监督指导工作。
常年在工地工作是什么体验?
谢邀。一言难尽。我曾在浙江省湖州市长兴县吕山乡杨吴村的火电厂建设项目中当了599天的现场设计工代,论时长自然是无法与常年作为施工与监理的人们相比的。但说到其中的体验,实在是给心情蒙上了一层倦怠。就贴两篇我以前写的日志博君一笑吧。
第一篇是刚刚在工地待满一年时写的。
《一年》
来长兴的工地出差恰好一年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适逢周末,天气格外燥热。在公司楼下,我应约搭上一辆银灰色的SUV。司机是我们公司车队的,他胖得像弥勒佛,不过他并不开怀,一路上都很严肃,一言不发,好像极不情愿去执行这项枯燥的任务。就在四个月前也是这位司机带我去其他工地走过一遭,那会儿他还能谈笑风生。这次直到汽车要下高速了,他才开口,叮嘱我今后若是别的司机载我过来,应如此般选择路线。他每指一处路标,我便赶紧在笔记本上记下,再一抬头,车窗外的繁华便仿佛衰减一层。我觉得生活仿佛从此被吞进一口深不可测的井,井里藏着什么不得而知。我想象着两个画面,也许有一株树苗会蜿蜒着从井里爬升出来;也许井底藏着一只惆怅的青蛙,在心中空空地咆哮着辽阔的沧海。 工地就是这样一口枯井,如火如荼地发酵着汗水的味道。工地之外田园荒芜,经过数番维稳,村民们不得不接受电厂提出的条件,迁离故土。废弃的村舍,在风中等待被推倒的宿命,有一种颓废之美。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夏夜,田间涌动着无数的萤火虫,与之相映成趣的是满天的繁星,以及横贯南天的银河。这样的景象在中国的城市中大概很罕见。然而夜又黑得如此彻底。夜色爬上身,寒冷会不时地在心腹间暗涌,此刻才感受到这副枷锁的沉重。我来这里时,做勘测的同事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年,那是整个工程最煎熬的一段时间。如今他的使命结束,已经离开现场了。每当看到他遗弃在办公室的一双沾满了泥泞的雨鞋,便能联想到他在厚厚的泥塘中跋涉的场面。那时的泥塘上空,会不时地掠过几只白鹭,冯虚御风,掠地三匝,却无立足之地。白鹭是本地的常客,失去家园后,它们便常常去村口的一棵古树上集会,远远望去宛如一树梨花盛开。
同事告诉了我自助离村的法门:沿着村后的矿山,钻过铁路下的涵洞,再绕过一家工厂,便能见到一根倾斜的电线杆立在两垛碎石之间,这是处简易的站台。15路公交车每隔一小时会经过一次。跑这路公交线路的车只有这么一辆,蓬头垢面,破旧不堪。车上有专门的售票员,每到一个站点便会用方言报站。最初几次,我还曾因听不懂站名而坐过头。公交一路颠簸,出了山区,离开郊外,能到湖州城里。湖州是一座宁静的城市,水路开阔,渡船徐徐,泛泛其逝。第一次到湖州是年的盛夏,那会儿是去南浔古镇游玩,忽遇疾风骤雨。我躲进老宅的屋檐下,听雨打蕉叶,心如沐江南。如今在湖州,多了一份情愫叫乡愁。又遇一场夏雨,我缩进公交站台旁的电话亭,听着暴雨拍打玻璃,梦中的江南终于走出了心境。街边是一处老小区。晴天的时候,小区里的花坛中时常潜伏着一只肥硕的黄猫。它不像这个时代的别的猫们那么无聊。别的猫除了逗人开心,天性都泯灭了。这只猫尚能在花间凶猛地捕捉蝴蝶,挥霍它的自由。 虽然湖州毗邻杭州,但在两个具体的地址间来回一趟,也会花上七八个小时。有次等车时碰到一位专职焊接工艺的监理,他从上海赶过来,来到站点时已气喘吁吁。他的普通话我听不太懂,情绪激昂时更是满口上海话。尽管如此,他眉宇间洋溢的神色依然能充分释放他的满腹牢骚。他说别的电厂交通都很便利,唯有长兴这里极为偏僻。我说没办法,长兴县就这么一点面积,总要挑选一个足够偏远的地方,烟囱才能避开那个世界第一县衙足够远;再说,电厂建在村里,对于电厂和政府来说,维稳成本相对较低。
尽管如此,电厂门前也经常会冒出维权的村民,有的人驾着轮椅堵住路口。在他面前,停下长长的工程车队。当然,这样的场面只是昙花一现,党专治各种不服。在这里,民工讨薪、村民维权的行为都会被上纲上线到与党作对的高度。为党服务的业主们都像被精确计算的零件,被吸附在固定的岗位和职责中,他们为了升职必须多快好省地完成这项政治任务,不会体谅他人的苦衷,简单地履行着平庸之恶。有个替业主打工的朋友小许,他比我大不了几岁,儿子已五六岁了。小孩鼻腔里长了个脓疮,杭州的医生说这病只能动手术。小许信不过杭州医院的水平,要把孩子送到上海的医院动手术。上海的医院费用高得离谱,床位还很紧张。那段时间他每周末都要去上海求医,业主早就对他频频出走不耐烦了,每次他前脚刚踏出工地,电话紧接着就追问过来,要他早点回来处理工作。无奈之下,求医之事也无法尽心尽力。前后共砸了两万元钱给医院,结果临近手术前查出小孩血液有问题,不适宜动手术,只能接受保守治疗。小许叫苦不迭,却也只能忍气吞声。在这个动不动就会被扣帽子的年代,很多事只能认栽。感染上中产阶层的心态,对他这样上过街又进过号子的人的改变,实在是不可逆转的。后来他跟我混得熟了,我成天跟他讲各种自由民主理论,怂恿他吐干狼奶。虽然只是口炮而已,却也为那些火炉微醺的雪夜增添了几分乐趣。 话又说回来,业主们不仅对自己找的帮手纠缠不休,对施工单位的逼迫更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力度。施工单位许多人都吃不消,来一批、走一批,人员流动很频繁。有个广东企业的副总工小刘,虽然技术水平不高,但人还是虚心勤勉的。他既要面对上面狰狞的业主,又要面对下面慵懒的民工,工作举步维艰。最初打交道时,小刘天天缠着我讨论各种古怪的问题,我记得他当时的QQ签名里写着“谁要说微积分没用,我就喷他一脸。”他看图还算仔细,业主对他的评价也不错,可是再强的修为也会溃于祸起萧墙。后来他的QQ签名改为“再不回家,老婆女儿就跟别人跑了。”有次他来讨论问题时,我被他频繁的叨扰而弄得挺不耐烦。他忽然变得很委屈,说自己下周就离开工地,以后不会再来烦了。后来才知道,业主嫌他们这个项目组效率低下,要把他们清退出场。我一时间还有些为他们打抱不平。小刘后来也没有回广东陪家人,而是紧接着去了广西的一个项目。大概从事施工的,就注定将天南地北地漂泊。能在这一行坚持干下来的很少,熬出一把年纪的,也可以称作老江湖。 在一线的老江湖,做监理的居多。有个姓隗的总监,一看面相就能感到他的圆滑世故。他在任何一桌陌生人面前都能拿自己几十年的见闻侃侃而谈,从塞北的草原说到印度的恒河,盗墓掘金、与狼共舞,他们都干过,经历丰富得可以编纂稗官野史了,谈笑间听众目瞪口呆。只是他们这些监理恐怕只能逞口舌之快,回到业务上仍是一把辛酸泪。他们只在名义上统领全局,业主早已将他们的权力架空。当然,他们也学聪明了,工程中只要有问题,要么推给业主处理,要么交由设计院定夺,自己袖手旁观。至于质量把关、过程控制上发现的问题,他们也一概不主动干预。不比提着钱袋的业主和在刀尖上舔血的施工单位,监理若是和不服从指挥的工头较真,说不定哪天就会在小路间被工头劫下收拾一顿。 工地上的暴力屡见不鲜,毕竟武器俯首皆是。上个月有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和别的施工班组的人起矛盾,他纠集一帮弟兄去踢馆,结果引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群架,他被人用钢管打扁了头,至今还躺在杭州的大医院里不省人事。他的上司因管教不严而被罚款,着实懊恼。这上司的名字和《黄金时代》的作者一模一样,年纪和我相仿,却只有两年的施工经验。他大专的时候学的则是高分子材料,和土木工程八竿子打不着。后来换行,陌生的技术太多,以致于两年下来也未能完全参透。当年他选择施工行业,只因心怀家族恨。小波的父亲曾经是施工企业老板,挣了不少钱。后来他的亲戚们眼红了,都想掺和进来分一杯羹。他们纷纷入伙后,眼见父亲的事业就能扩大为家族企业了。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因为不懂业务的亲戚们搞出一连串的工程事故,连累他们家为此赔得倾家荡产。他父亲怒气攻心,一病不起。如今,小波也算子承父业,为了给父亲一个慰藉,他在这半生不熟的行业里白手起家。他知道仅凭现在的地位,要通过施工赚钱还差很远。但无论如何,他也要尝试。小波说,一个人要么为理想死得轰轰烈烈,要么就要戴着虚伪的面具在这个纸醉金迷的现实社会混到出人头地。可说来也怪,他的理想竟是搞网络游戏开发。小波的话让我想到了《月亮和六便士》。我们都是为了六便士而折腰的俗人,在心中住着一个在Tahiti逐月的Gauguin。当然,真正有勇气放下一切而又走向梦想的人极少。太多的梦想,只能如此沉积在心底,继而在若干年后被风干。
有趣的是,有人还把工地当成文艺灵感的故土。有个姓肖的监理很喜欢吟风颂月。当然,能在这种粗犷的环境里保持此番心境也着实难得。肖总是山西人,所谓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倒确实契合他的形象。他女儿去年参加高考,他也没办法回家陪伴照顾,只能在南国的萧瑟秋风中回味巴山夜雨。他也经历过不少工程,每次都发誓这是最后一回出远门,可到工程一结束,又不得不开启下一段征途。肖总回味自己在新疆搞工程那会儿,大半段时间都在无人区守望着塔里木的夕阳,拉长的影子消蚀在无边的大漠中,心灵却云游于六合之外。他太爱收集这种孤独感了,以为千秋万古的风月,都在等待着他的痛饮狂歌。当初结识肖总时,他对我格外照顾。也幸得他的指点,我总算掌握了制衡各家单位的诀窍。不过业主对他们监理也日渐不满,打算将他们这班人撤换了。肖总倒也看得开,如此也能早日解脱,远离这块是非之地。 是是非非,早已溢满了枯井。 秋去春来,电厂渐渐初具规模。笤溪之滨,也盛满了旅客们经久不衰的嗟叹。 半年后,我也会结束任务,作别这个全新的电厂。那时候,电厂的汽轮机会如期转动起来。山西煤仓的库存压力能微微减轻。特高压电流会顺着电线奔向远方。国家电网又多收了三五斗。更多的金钱会源源不断地流进华能集团的金库。浙西地区的政府能靠输来的电多盘活几个新兴工业园。内地的民工会背井离乡来到这些工厂。克强指数或许能因此微微走高。而湖州的天空却定然会多一层雾霾。
后来我才知道,当初真是严重低估了自己在工地待的时长。后来又待了七八个月,设计回访结束后,我怀着更粗鄙的心情写了第二篇日志《两年》。
《两年》
漫长的出差终于收尾,此后最多偶尔去现场踏勘半天,与这个工地不会再有更多交集。人生被狰狞的钢丝刷狠狠地磨蚀了两年后,我带着灼热的伤痕,总算走出了这口深井,一如查拉图斯特拉离开柏拉图的洞穴。然而,假如世界是平的,又岂能容忍洞穴的存在?除非普天之下莫非洞穴,那些人难道不知道上帝早已死了吗? 壮美的献祭,仍逃不了沉沦与腐朽。 当然,对祭祀的荒诞充耳不闻的毕竟是少数。越是如此在空洞地鼓励和平静地消耗中步入单向度的生活,越是在味蕾的凋零中对反抗绝望感到疲惫。像是被放逐于思过崖上的孤魂野鬼,坦然承受着里应外合的鞭笞。待刑满释放,回到杭州,回归生活,记忆的惯性碰撞着恍如隔世的陌生和难以契合的节奏。物是人非了,有的同事辞职,有的朋友为人父母。世事纷纷扬扬地发生,拼合成时间的容貌。萧萧落叶,方知春秋。电厂的汽轮机如期启动,烟囱排出的烟气遮云蔽日,尽管产能过剩,业主还是赚得盆满钵满。除此之外,陪衬的其他人也如我一般作鸟兽散。当然,等待着施工和监理们的是下一轮的聚散。我向来无法体察那些持之以恒地搞施工和监理的人们如何看待长期在外出差。或许所赚的钱很诱人、能给人带来希望,但究竟多少财富能企及他们的希望?他们攀爬着一座没有顶峰的金山,在机器的冷酷和人事的浮躁中一路闯荡,经历着公路电影般的酒肉人生。年初在朋友圈里看到一位博士生写的返乡日记传得火热。我不敢苟同他的观点。离乡的确是悲凉的代价,却也是你情我愿的交易。他们在外的所获远远超出故乡能赐予的情怀。豁口既已打开,荷塘的景致之于江河的日月,高下立判。也许新的世界需要我们习惯随遇而安,而不再是一方落叶归根的故土。如果非要对这种局势有所苛责,恐怕市场资源的垄断、制度的不公正、法治的缺失等产生乡愁的根源问题——政治问题,人们终究绕避不了。 小许匆匆北上天津,还没来得及跟我道别,恐怕此前他自己也未想到津门是他的下一站。小许私下曾抱怨说此后再也不干这一行了,言犹在耳,现实却身不由己。在那儿他依旧将面对堆积如山的账本,依旧将隐入熙来攘往的人事。这么多年的工程,到底会给他积攒下什么呢?他的孩子去年刚上小学一年级,一年到头也未能见得他爸爸几次。他妻子独自抚养孩子,也对此积怨很深。这类状况也几乎成了所有施工从业者讳莫如深的隐痛。记得半年前和三个朋友闲聊时便论及此事。做施工的杨总和孟工一时面面相觑。杨总的妻子当晚乘高铁来长兴,他们新婚两年后将第二次团聚,殊为不易;孟工则更尴尬,女朋友的父亲对他的职业耿耿于怀,一直反对他的婚事;监理小谢孤家寡人的最为洒脱,他老家在云南边陲,就像葛优在《非诚勿扰》里相亲的那个少数民族姑娘似的,他要坐几小时的车才能从村里进县城,接着坐一天的列车到昆明,还要再熬两天的列车才能到中国东部。在他的乡党眼中,孩子越遥远,父母就越觉得光耀门楣。不过,面子归面子,待到他将来谈婚论嫁时,就不得不从云端落地了。 小波则怀着终有一日再续IT缘的梦想去了福建的一个新工地。施工是他的第三份工作,但在子承父业的压力下,恐怕这也将是他的最后一份工作。从学校毕业后,他一开始从事环境监测,在第三方机构为某些化工企业检测排污数据指标。这一行最亲近他的专业,却也最令他失望——几乎所有的实验数据都要靠伪造,只要化工企业给他的老板足够多的好处,所有不合规范的产品或污染物都能被鉴定为合格。他敌不过良心的煎熬,加上老板的苛刻(也许后者更重要),做了两个月便辞职。后来他又去了一家信息科技公司。这份工作看似最接近他的爱好,而实际内容却出人意料地粗糙——为某些公司提升产品的网络搜索排名。做这些倒没有良心上的负担,但对他来说可能大材小用,于是挨了半年又辞职了。他妈妈见他老大不小了还漂泊不定,屡次催他回家相亲。那会儿他家业已日薄西山,媒人介绍的对象的相貌也一个比一个不让他喜欢,使得他这个视觉系动物最终几乎以逃跑的方式离开了家,投奔到这个工地上。他说别人都笑话他的窘迫。我说你这个人其实挺有主见的,假如你平时的措辞变得儒雅一点,他们就得说你是恃才傲物了。 然而恃才也未必能善始善终。现在虽然不是看脸的时代,但也不是以理服人的时代。平凡的人仍将会遭受太多的悲剧。去年有个项目副经理携款潜逃,民工们上访维权无果,不得不罢工。可是他们实在低估了电厂与当地政法委之间的渊源,尤其是此类群体性事件,在当局眼中可比刑事案件棘手多了。电厂一通电话便招来两辆大巴车的特警前来驻扎,在此期间不少工人被捕。其余民工群龙无首,又救人心切,只能接受城下之盟,领了少量的慰问金便散了伙。所以所谓的弱势群体,不是源自态度,也不是源自舆论,而是由权力所决定。民工没有权,自然处于不折不扣的弱势。如果他们中间有人因事故死了,现场的处理也非常简练(要比王宝强演的《盲井》稍微人性一些)。尸体则用白布一裹,收入小面包车拖走处理,不留任何讣告。如果民工有亲朋,再追加几万元的赔款了事。现场发生的一般性安全生产事故,若真追责起来,至多惩处几个安全质量负责人,电厂领导倒也不会心疼。但事故的曝光会导致工程创优评奖无望,继而动摇领导的仕途,所以他们必然会动用一切权力息事宁人。因此无论现场死过多少工人,失足摔死、被高空坠物砸死、殴打致死……无论有多少种死法,工地上都会永远飘扬着“零伤亡、零事故”的红色宣传横幅,仿佛那些死者生前的几十年都只曾活在小说里。以上谓之内事。对待外事,电厂更得政府撑腰,有恃无恐。每隔数日,当地村民来工程部静坐,要求电厂追加征地赔款,电厂均以与村委会达成的协议为由加以拒绝。最初前来索赔的均是年轻人,他们来一批便被派出所拘捕一批;后来村民们也学着“碰瓷”,来的全是蹒跚的老年人,电厂干脆置之不理、拖延消耗。我和同事们在这里见惯了权力向暴力的演变、人面兽心的袒露,与丛林社会别无二致。我只能在偶尔的返杭时分,才能唤回对文明的感知。
电厂所占的村庄曾称为“杨吴村”。如今,厂区北侧还荒芜着几公顷白茫茫的芦苇荡。每至深秋,芦花吹雪,是逝去的村野遗踪。芦苇花顺风蔓延,只是无法飘过更北处。北部雄踞着崇山峻岭,阻断了南北的风气。山与山之间挤压出一条曲折的峡谷,蜿蜒着通向湖州城。这片山在地图上称为白鹤岭。白鹤岭山峦寸草不生,夏为沙漠,冬成雪原。山体龟裂的缝隙自山脊倾泄而下,将石穴间的雨水引入白鹤岭腹地。腹地的山谷深数十米,就像被上古的天雷地火在山间剜掉了一块,使岩壁的原始气韵收纳其中,长年来涵濡烟雨、瞑眴地泉,竟成了碧波万顷、波光粼粼的天池,与白鹤岭的粗犷气质大相径庭。山南水北,自是宁静的风水宝地,杨吴村的公墓在此错落堆叠,铭刻着电厂一时撵不开的地方史。不过,当我回望到近在眼前的电厂,尤其是电厂里那阳具般形状的烟囱,带着天与地之间的张力统摄着视野所及的一切。或许有一天,杨吴村的前世也将被这股力量——就像电影《利维坦》里那触目惊心的而又屡见不鲜的暴力——所刨除。
以上删去了许多敏感词以及尖锐的话。如果诸君希望感受正能量,可移步至我的分裂投影所发表的通讯链接:白鹭志
有人问,后来还去过这工地吗?当然回访过了。还有一篇《四年》发布在我的公众号上,写得比较丧,离题就更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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